时尚“俄罗斯演出季”：佳吉列夫诞辰15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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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的就是东方的

谢尔盖·佳吉列夫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成就是向西方介绍俄罗斯和俄罗斯文化。他的策略是将俄罗斯等同于东方，这一策略获得了成功。佳吉列夫树立了一个概念：俄罗斯的就是东方的，东方的就是部分俄罗斯的。这个概念标志着一种新时尚的诞生。这种佳吉列夫式的俄罗斯文化也成为其同胞的新大陆：它提示我们来自哪里，但不是以粗俗的斯拉夫方式，而是以优雅精细的巴黎方式。例如，《波罗维茨人之舞》展现了库曼汗国的辽阔，《春之祭》则闪耀着异教徒的阳光。

《春之祭》芭蕾舞剧的演出服装画稿 / Press Photo

“俄罗斯风格”几乎瞬间风靡。1912年夏，费利克斯·尤苏波夫亲王在伦敦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参加盛装舞会，他身穿色彩鲜艳金丝织锦缎的俄罗斯贵族服装，长袍和帽子上镶着毛皮、珍珠和钻石，腰带间挂着把短剑，插在镶嵌珠宝的剑鞘中。年轻亲王的服饰在英国引起轰动，第二天他的照片出现在几乎所有伦敦报纸的头版。他那件令人赞叹的奢华长衣让人想起芭蕾舞剧《火鸟》中伊万王子的服装……

1912年，费利克斯·尤苏波夫穿着俄罗斯贵族服装。 来源：Press Photo

佳吉列夫的“俄罗斯演出季”也对首饰艺术产生了重大影响。例如，列夫·巴克斯特（Lev Bakst）为芭蕾舞剧天方夜谭里的《谢赫拉莎德》设计了欧洲人不太熟悉的明快蓝绿组合。

列夫·巴克斯特（Lev Bakst）为芭蕾舞剧天方夜谭里的《谢赫拉莎德》设计的舞台布景。 来源：Press Photo

这给卡地亚设计室带来了灵感，并开始在首饰中结合蓝宝石和绿宝石，此前这种设计并不被西方接受。正是这种宝石组合成为卡地亚家族的独特名片。

结合蓝宝石和绿宝石的卡地亚家族耳环 / Press Photo

上世纪40年代梵克雅宝推出著名的芭蕾舞演员胸针系列，其中每一枚都是镶嵌宝石杰作。其颜色组合有橙色和紫色、黄红蓝色、石榴红和绿色；内行人从奇妙的芭蕾舞裙和盾形头饰的形状中可以轻易看出“俄罗斯演出季”的形象。

梵克雅宝推出著名的芭蕾舞演员胸针系列 / Press Photo

时尚界的东方主义

谢尔盖·佳吉列夫的“俄罗斯演出季”，特别是列夫·巴克斯1910年设计舞美的芭蕾舞剧《谢赫拉莎德》，是否绝对影响了时尚潮流这一问题仍然未有定论。巴黎时装设计师保罗·波烈（Paul Poiret）在回忆录中说，整个东方时尚是从他的灵巧双手开始的。

1910年, 《谢赫拉莎德》芭蕾舞剧的舞美画稿, 画家：列夫·巴克斯 / Press Photo

波烈先生可以随便说，“俄罗斯演出季”对其创作没有特别影响（虽然他努力不错过俄罗斯芭蕾巡演团的首演，后来甚至与谢尔盖·佳吉列夫合作为芭蕾舞剧《夜莺之歌》设计演出服装），但他的作品不会撒谎。1911年夏，《谢赫拉扎德》舞剧引起轰动的首演一年后，保罗·波烈在自己的宅邸举办著名的“ «一千零两夜“化装晚会就是以阿拉伯和波斯故事为灵感。也是从1911年开始，出现了其著名东方主题收藏，包括灯笼裤、纱笼裙、用长羽毛装饰的缠头巾及类似俄式长衣和阿拉伯长袍的外衣。

1910年, 《谢赫拉莎德》芭蕾舞剧的舞美画稿, 画家：列夫·巴克斯 / Press Photo

1913年，在波烈设计室工作的年轻画家罗曼·特尔托夫（Romain de Tirtoff，即后来著名的埃特）为根据让·黎施潘（Jean Richepin）的剧本编排的舞台剧《宣礼塔》设计了服装和布景，其色彩组合与列夫·巴克斯的基调惊人地吻合（尤其是整个第一幕采用了蓝宝石和绿宝石组合）。

列夫·巴克斯设计的“蓝色神像”芭蕾舞剧的舞美（左）和师保罗·波烈（Paul Poiret）设计的时装（右） / Press Photo

1911年秋，保罗·波烈和自己的女模特们开始巡游欧洲，期间还访问了莫斯科和圣彼得堡。他称莫斯科为“东方的前厅”，圣彼得堡则给他留下了非常混杂的感觉。他在这次旅行中带回了丰富的收藏品，有俄罗斯盾形头饰、披肩和刺绣及几件民族服装，这些服装后来激励他收集了著名的俄罗斯“喀山”系列服装。

从巴克斯特到圣洛朗

毫无疑问，俄罗斯芭蕾现象的视觉元素要感谢画家列夫·巴克斯。他是谢赫拉扎德、火鸟、克利奥帕特拉、玫瑰花魂、法翁等不朽形象的作者。正是这些形象让他成为那个时代的传奇以及后人取之不尽的灵感源泉。1910俄罗斯季后，欧洲开始出现“巴克斯特热”。人们向他订购肖像画、室内装饰和服装素描，画廊举办了数不清的巴克斯特画展，时尚出版物发表他的访谈，设计室梦想与这位俄罗斯天才合作。直到今天，巴克斯特是否为波烈设计室做过设计仍是个迷……波烈坚决否认此事，但巴克斯特在自己的信中说的完全相反。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巴克斯特为派昆创作过素描。1913年美国社会名流、时尚引领者格特鲁德·范德比尔特·惠特尼（Gertrud Vanderbilt Whitney）穿一套东方服装出现在《Vogue》杂志上，其素描正是出自巴克斯特之手。在以后的时间里，高级时尚很大程度上是从巴克斯特那里得到启发，几乎每十年都会从他的不朽杰作中找到灵感。

1913年，格特鲁德·范德比尔特·惠特尼（Gertrud Vanderbilt Whitney）穿一套巴克斯特设计的时装。 / Press Photo

数十年后，从巴克斯特的作品中获得灵感的还有20世纪最伟大的时装设计师伊夫·圣洛朗（Yves Saint Laurent）。1976年夏，他在巴黎洲际酒店推出著名的“俄罗斯”时装系列，不仅成为他最著名的时装作品，而且被许多时尚历史学家和理论家视为有史以来最佳时装系列之一。这些作品在巴黎公众中引起的反响就如当年的佳吉列夫舞剧首演一样。据目击者回忆，来宾们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T台上的模特，时装秀结束时，大厅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在场的许多人热泪盈眶，一切是如此地美丽、壮观、卓越。鲜艳的色彩，大量的闪光和皮草，金色织锦、精美的刺绣，灵动的印花图案、紫红色和紫水晶的色调——从闪亮到含蓄，结合波斯绿松石色和深棕色、橙色和深红色，天蓝色和海蓝色……T台上的模特仿佛童话中的俄罗斯公主，穿着宽大长裙和缝着金丝线的天鹅绒坎肩，宽松的束腰外衣束着真丝腰带，穿着貂绒镶边的麂皮背心，头上戴着华丽的缠头巾、色彩鲜艳的俄罗斯头巾和富有神秘气息的哈萨克羽饰帽（即贵族帽和莫诺马赫帽）。

1976年，伊夫·圣洛朗在巴黎推出“俄罗斯”时装系列 / Press Photo

这场名为《俄罗斯歌剧和芭蕾舞》的时装秀是时尚史上首次面向公众舞台化展示高级时装（此前模特只小范围为固定客户和记者展示），也是首次由专业造型师打造模特形象的表演。时装展示的技术装备和准备过程掀起了一场真正的革命，改变了时尚史进程和时尚界走向。总之，“俄罗斯演出季”半个世纪后凯旋回到巴黎舞台。

穿越时光的遗产

圣洛朗的“俄罗斯歌剧和芭蕾舞”并不是唯一受到佳吉列夫“俄罗斯演出季”启发的时装系列。早在伊夫·圣洛朗出生前，佳吉列夫的芭蕾舞形象就给卡洛姐妹、德莱赛尔、巴巴尼和浪凡等设计室带去灵感。再后来，我们可以从克里斯汀·拉克鲁瓦和艾绰的奇巧印花中看到佳吉列夫和他的画家们留下的遗产。

列夫·巴克斯为芭蕾舞剧《克利奥帕特拉》设计的舞美 / Press Photo

现代时尚史上创造的所有作品中，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约翰·加利亚诺（John Galiano）为迪奥设计的2004春夏埃及系列，其中可以明显看出列夫·巴克斯为芭蕾舞剧《克利奥帕特拉》设计的灵动而鲜艳的形象，该剧1909年首演，基础色调是金色和绿松石色，点缀橙色、红色、咖啡色和紫水晶色。

约翰·加利亚诺（John Galiano）为迪奥设计的2004春夏埃及系列 / Press Photo

荡漾着“俄罗斯季”回声的还有卡尔·拉格斐（Karl Lagerfeld）为香奈儿设计的2008“巴黎-莫斯科”系列，它贯穿着20世纪初先锋派艺术家的关键主题以及杜嘉班纳2013/14秋冬季的“拜占庭”系列。

卡尔·拉格斐（Karl Lagerfeld）为香奈儿设计的2008“巴黎-莫斯科”系列 / Press Photo

2016年，安东尼奥·马拉斯（Antonio Marras）创作了一个列夫·巴克斯作品特别胶囊系列时装，并在莫斯科普希金博物馆举办的马拉斯大型画展开幕式上展示。

安东尼奥·马拉斯（Antonio Marras）创作的列夫·巴克斯作品特别胶囊系列时装 / Press Photo

巴黎市中心第九区的佳吉列夫广场（Place Diaghilev），正是以这位伟大的俄罗斯演出经理人命名。离广场几步之遥就是世界最著名的时尚商店老佛爷百货公司。这非常具有象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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